教宗方濟各再傳出驚天之語:「天堂之門向所有上帝受造物開放。」他安慰失去狗兒的小男孩:「終有一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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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們會在天堂與寵物相見。」這番非常「方濟各風格」的悲憫發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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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挑戰了基督宗教「依上帝形象所造的人類才有靈、享有天堂通行證」的傳統教義。
紐約時報日前以頭版報導這則新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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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標題寫著「狗兒上天堂?教宗開放天堂之門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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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全球媒體欣然跟進。曾以「我是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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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憑什麼可以論斷同性戀者?」發言贏得俗世愛戴的教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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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再度被推上神學論戰擂台;動保團體額手稱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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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對動物殘酷行為的譴責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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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立馬有了神諭背書。
動物新聞向為吸睛保證的社群媒體跟著發燒,電視節目討論教宗此論的神學突破、網站推出教宗與可愛動物的新聞圖輯(教宗幼時喝過驢奶!)或者討論其他宗教對動物及死後世界的看法。
唯一的不幸是:這則新聞是假的。即使它是刊登在備受崇敬的紐時、且是頭版。
梵蒂岡否認方濟各有過「狗和天堂」發言,指明報導未加查證,且張冠李戴:為了安慰傷心男孩,說出「天堂向所有生命開放」話的,確是教宗─已於一九七八年過世的教宗保祿六世,而非方濟各。紐時隨後在網站刊登不算短的更正啟事,自承「紐時本應向教廷查證」,但是,沒有。
對敬仰紐時且珍愛同伴動物的人來說,這可是雙重打擊。
堂堂紐時怎會犯下這種道聽塗說的「平凡」錯誤?檢視紐時報導,對此議題爬梳既深且廣,包括神學及動物權倫理意涵;也回溯史上多位教宗對動物是否有靈、能否上天堂的正反主張。其中衍生之問是:若狗能上天堂,其他生命又如何?「蚊子去哪兒呢,看在上帝的份上?」極具深度,卻植基在謬誤的事實上。
這個峰迴路轉的新聞演變,至少給了我輩兩門功課:一是媒體引述媒體(由義大利轉譯刊載到英國,再到美國),是條險路,陷入缺乏查證而自我衍生的無限迴路。
為爭取流量,網路新聞相互引用或拾人牙慧的「內容農場」網站,這種現象更為明顯。
二是,撇開神學、新聞倫理的複雜,凡人對於「天堂」的想像,無關乎它是否存在,重要的是它帶來的安慰善意。有這種善意的地方,就是天堂。對有幸蒙受動物無私之愛的人來說,此說早已成立,毋須教廷背書,且比「天堂是否存在」更加篤定。
失去「毛小孩」的哀傷者,失落是如此真切,巨大悲傷讓他們以「到天上當天使了」來代替同伴動物的「死亡」措辭;不忍直說,非要找個有溫度的詞彙代替不可。
動物是否有靈魂,如同人是否有靈魂一樣,不得而知;信與不信,是宗教問題。科學研究倒已證實,動物確有感情、能感知痛苦,甚且有學習能力、具同理心。
對狗與天堂的辯論,文學家早看得透徹。馬克吐溫說了:「人類能上天堂,是靠上帝的恩典(mercy);進天堂若是靠善行(merit),那你會站在天堂門外,你的狗兒會進去。」,